霸总土 X 高管卡

霸道总裁的都市爱情。HE！

争取比「金融风暴」写得好看一点点。

（1）平行线相交

星期五晚上8点，工作日尚未正式结束，周末已经正式开始。曼哈顿华灯初上，一盏盏霓虹纵横交织，搭成一架光梯一路通到天上。西村的酒吧街上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与觥筹碰撞的脆响透过半掩的门涌入浓烈的夜色中。

车子停靠在狭窄的酒吧街入口。宇智波带土推开Uber车门，警惕地回头扫了一眼，确认那辆一路尾随他的红色保时捷杳无踪影，心情甚佳地在app上面给司机戳了一个五星好评。他拽掉两只充斥着重金属的蓝牙耳机，转身走进一间悬挂着黑底红云标志的酒吧。

作为整条街上唯一的一家gay bar，「晓」吸引了形形色色“欢乐的男人”。此时场子里气氛刚刚热起来，几个穿着入时的小年轻喝得微醺，中央的舞池里还有几对跳的兴致正足。宇智波带土脱掉外套轻轻一抖搭在挂钩上，在吧台前面翘起腿一坐，重心微微偏移，转椅悠然转过半圈。金发的酒保看到这位来客，会意一笑，把手中的调酒壶摇得哗哗作响。待到饮品调配地恰好，又往圆口杯里添了几块晶亮的冰块，压在软木杯垫上，将一杯金汤力推过去。

带土痛痛快快抿了一口，沁凉的饮品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去，舌根上燃起一丝辛辣的余热。他畅然长舒一口气，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却被不远处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引得停住了手。

卡座里有个银毛正被人拽着领子灌酒，银毛一脸不情愿地挣扎推脱，白衬衣被扯出歪七扭八的皱褶，一看就是那种被撩了不知道怎么拒绝还把对方人惹毛了的酒场新手。灌酒的也是脾气冲，不肯轻易罢休，对银毛骂骂咧咧动手动脚。

宇智波带土绝非见义勇为的善者。换做平时，他会一边品着酒一边赏着这一出好戏，兴致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跟旁边的醉客押注赌一把，看灌酒的能不能把银毛搞到手。

不过这次不同。今天这个银毛是他失联多年的大学同学。好歹同窗一场，同一个屋檐下室友四年，他没有太大兴趣将这位老同学作为赌博对象。

“这样灌下去的酒，味道未免不太好。”

带土起身上前，在卡座前驻步，手按在那人肩上，不轻不重地施了些力。

灌酒的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带土，“滚，少管闲事。”

“我劝你适可而止。”带土不动声色将手上力道加重了一分，他手臂上一条条虬结的肌肉透着衣料鼓胀起来，眼看要把半边袖子撑破。

“别惹我！”

对方蔑然哼了一声，挑衅地歪过手腕，将手中的高脚杯倾斜成危险的角度。琥珀色的液体聚成一条细流淅淅沥沥淋落在银毛西服裤子上。

“曼哈顿gay圈可就这么一星半点大，不按规矩玩，怕是今后混不开。”带土蹙眉警示。

“你给我闭嘴！”

那人听了心里腾得来了火，鼻孔喷出一股怒不可遏的热浪。他丢下手中酒杯松开银毛衣领，转向带土，攥起拳抡圆，眼看就要直捣过来。

带土一把擒住对方手腕，发力向对方肘关节向下一折。随着他那条牵制对方的手臂骤然一转，那人被一股奇巧的惯性带得往外飞出去一截，猝不及防跪倒在地上。

然后他曲起膝尖用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那人腿上，彻底断送了对方夺路而逃的最后一丝念想。

那人像一条躺在案板上将死的鱼，无枉摆动了几下，抬不起脑袋，口中谩骂化作愤恨的喘息，气势全消。

“既然请人家喝酒，别忘了补上酒钱。”带土送上一句说教，随后扬起下巴给酒保使了个眼色，金发的小子飞身一跃跳过吧台冲到事故现场，一把抓起仍然动弹不得的肇事者，手脚麻利地把人拖到后面算账去了。

这一幕精彩纷呈大快人心，周围的看客连声冲带土喊bra//vo，还有人鼓起掌来。

“宇智波带土？”逃过一劫的受害者整了整凌乱的衣领，一双死鱼眼盛装着被烟灰色瞳眸稀释过的愕然看向带土。

“旗木卡卡西……”带土顺势坐在银毛旁边的座位上，炫耀地转动着那只出奇制胜的手腕。“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谢谢你帮忙。”卡卡西用纸巾拭去衣服上的污渍，定了定神，声线像杯中水纹一样逐渐恢复了平稳。

“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都早已过了喝酒还要被查ID的年纪，下班出来消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然而卡卡西居然会出现在gay bar独自买醉，着实令带土倍感诧异。

— — 因为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卡卡西还是笔直笔直的。

或者说，卡卡西声称自己是直的。

“哦，这个……”卡卡西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淡然道，“是为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见个客户。”

“唉，你从事的，是那种正当合法的职业么？”带土凑过身子，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

“我在千手主要是做量化的。当然，也负责拉客户。”卡卡西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你也是混迹金融圈的，不用说你也懂，这个行业，总有些灰色地带……”

“你这个分明是彩虹色的。”带土戏谑一笑。

“我不是gay，从来都不是。”卡卡西矢口否认，“公司最近拉了个挺有派头的投资人，项目谈了快两个月了，但对方一直拖着不签合同。今天客户突然把我约到这里，说是想私底下聊聊什么的，态度还挺热情的……”

“然后你就真的来了？”带土把眼睛张得老大，又不屑地眯起来，“把你掰弯可真够容易的。”

“不谈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最坏能怎样呢？再说，这种地方我没来过，我还挺好奇的。”卡卡西若无其事地缕了一下头发，然后掏出手机快速翻看着信息。

最坏能怎样呢？带土暗自冷笑，这种为了公司几个破钱奋不顾身往火坑里挑的举动简直有点悲壮。也不知卡卡西是深谙世道，还是浑然不自知，面对心术不正的客户提出的过分要求，居然就这样安之若素地赴约来了 — 这条沾染了污渍的西裤，就成了第一个殉葬品。

“那么，你等的那位客户呢？”

“他说堵车，晚点到。”

“咱们也好些年没见了，今天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如在这里喝一杯，叙叙旧？”

宇智波带土凭借与生俱来的社交力，三言两语迅速弥补起缺失近十年的人际网络漏洞。他没等卡卡西回话，便自顾自得叫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对方面前。盛情难却，再加之片刻前对方出手相救，卡卡西欣然接过酒杯，在带土的杯沿上轻巧地碰出一声清响，手腕扬起，盛满的酒杯迅速见了底。

带土举杯对饮，一缕清冽的烈酒入口，丰盈的气泡一股脑闯进他胸口，他突然觉得此时这杯金汤力，比刚才喝的那杯更加刺激他的味蕾和神经。

“带土，你看上去像这里的熟客……”卡卡西饶有兴致地侧身问道。高浓度的酒精在他血色贫乏的面颊上烧出一片绯红的痕迹，他的嗓音也被灼的有些沙哑。

“这家店是我几个朋友开的，我偶尔过来捧个场。当初蝎那家伙向我借钱开店，借了这么多年也不还，非要让我来这里，以酒还债。结果还老往我酒里掺水。”带土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跟客人有说有笑的红毛，“这笔债我怕是这辈子都喝不回来了。”

“你在外面玩得这么开心，跟家里人出柜没有？”

“没有。”带土坦诚地说。

“哦……还没有是么……”卡卡西意犹未尽地拖长了尾音。

酒精让带土的思维迟缓了半个节拍，直到银发男人眼尾那抹狡黠的邪光抑制不住地四下缥缈，带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已身陷对方设下的语言陷阱，慌忙辩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跟家里人出柜！我根本就不是gay！哪里有柜子可以给我出的！”

“哦，原来是这样……”卡卡西若有所思的留白让带土脑袋上的彩虹光圈愈发鲜艳。

“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社交。”带土眨眨眼，目光闪烁。

“什么类型的社交，能让你跑来这里来寻找意义？”卡卡西善解人意地追问道。

“你懂的。像我这样青年才俊，事业有成的单身男人，身后还有一整个家族的扶持……”带土滔滔不绝铸构起自吹自擂的高台，最后一锤定音落在一个不着调的结论上，“— — 免不了被安排相亲什么的。”

“所以你到这里逃避世俗的恋爱关系？”

“这次这位已经算是清新脱俗了。富岳给我介绍的，是他以前在美国一个朋友的女儿，经过重重审核才入了他的眼 — 搞得跟他自己在选结婚对象似的。这姑娘虽然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官僚之后，但是完全没有那种飞扬跋扈的做派，唯一的缺点就是依赖性太强，才见过一两次，就跟追债似的对我穷追不舍。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我这样的条件，市面上也不好找，遇到了自然是要追得紧一点。”

说着带土打开ins输入了一个花里胡哨的用户名，一张看上去随性实则精心修饰过的侧颜自拍显示在屏幕上，底下配着一行诗意盎然的文字：

「遇到你之后的心情，就像汇率一样时时刻刻上下波动。」

“这状态写的很有职业水准。”作为社交礼仪，卡卡西随口恭维道。

“职业追债人的水准还差不多。”带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对她的态度，明摆着就是让她知难而退，但是她偏偏喜欢挑战一切不可能，不厌其烦地缠着我不放 。我从来没见过相个亲这么死缠烂打的，平时没完没了给我发信息就算了，还三天两头到我公司围追堵截。今天她从我一出公司大门就一路尾随我，我看见她那辆车就浑身不自在，就跟被警车跟着似的。不使出点狠招真的甩不掉她 — 她不是喜欢玩跟踪游戏么，我在这里给她准备一个小惊喜，等会儿让那边那个金毛小子配合我演戏，让她痛痛快快死心。”

“那这位姑娘现在何处黯然心碎呢？”

“她跟到半路跟丢了。改天我说不定还要再来一次。”

“你喝杯酒可真不容易。”

“我的生活，何时容易过……”带土长叹一声。

这一声悲叹绝非无病呻吟的装腔作态。作为一个顶着霸总人设在驰骋北美商场的高端商务人士，他的生活的艰难程度绝非普通人能够轻易理解的。

说到带土艰辛的生活，首先要介绍一下他目前的工作场所 — 宇智波集团。他的艰辛有一多半都来自于“宇智波”。就像所有以姓氏作为名称的公司一样，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家族企业，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立于东京，做不动产起家，之后犹如一个商业帝国一般疯狂扩张财富版图，并且逐渐涉及风投领域。08年的时候，身为外商的宇智波已经在美国风投产业中占有不可小觑的一席之地。但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席卷西半球，让无数巨人一瞬间倒戈，不计其数的市值一夜蒸发。宇智波集团在海外的资产急剧紧缩。他们迅速撤离动荡不安的北美市场，为了套现，抛售了手下大量股票，债券，基金，房产，几轮大刀阔斧裁员之后将北美所剩无几的核心员工召回东京总部。

宇智波斑当年对带土语重心长地说，让能力非凡的带土坚守在风暴中心，是一项至关重要的海外战略性部署。

于是年仅22岁的应届毕业生宇智波带土临危受命，成为了北美分部的CEO，连同他们家在海外那些无足轻重的闲置资产，被强行留在纽约，并以一己之力撑起宇智波集团在北美地区形同虚设的最后一片门面，在一场旷世危机之中一边苟延残喘一边寻欢作乐。

没过几天，带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个形同虚设的北美“门面担当”，实际功能跟门口保安没有太大差别，就连他所掌控的海外资产也是他们家账面上小数点后面不知第几位，四舍五入卑微得可以忽略不计。

宇智波家族曾经引以为傲的坐落在曼哈顿中城的地标性办公楼，霎时间人去楼空。带土忍痛割爱卖楼抵债，然后把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将和一堆大箱子收拾收拾一股脑塞进了隔壁大厦的一层楼。

虽然带土非常清楚此次金融危机是由于次贷危机导致的房地产行业整体下滑，然而这一层楼每个月的租金空中楼阁一般居高不下，让他怀疑房地产崩盘根本就是他爷爷编出来唬他的瞎话。

站在办公室隔窗眺望，带土仍能看到老祖宗留下的资产 — 那栋巍峨的高楼岿然屹立，只不过已经不姓宇智波。它现在被一家叫做千手的金融服务公司取而代之。

千手是做传统投行起家的，据说千手创始人千手柱间跟宇智波斑当年曾经有过联手合作的意向，但因双方创业理念不同，后来闹崩了。从此金融界两巨头分道扬镳势不两立。不同于宇智波这样的外商，千手这个本土生根发芽的企业坐稳了行业龙头，成为政府的宠儿国民的骄傲。2008年，千手凭借坚实的市场基础获得了财政部2亿美元贷款的鼎力相助，在岌岌可危之际险象环生。金融危机过后，千手抓准时机更换了新一届管理层，根据市场风向灵活转型成为金融界首屈一指的金融科技公司，招了一批量化金融精英专门研发最优算法，主打大数据自动化投资理财。

无独有偶，千手现任投资部高级总监，是带土的大学同学旗木卡卡西 — 从今天的情形看上去，是一个备受gay guys青睐的直男。

“我客户马上到了，有机会下次再聊吧。”卡卡西看了看手机上新发来的信息，对带土说。

“等下，你这里有点没擦干净……”

带土正准备起身离开，目光刚巧扫过卡卡西裤脚上一块被遗漏的污渍，一时间心生善念想要好人做到底，帮这位心高气傲的受害者挽回他应有的仪容仪表。根据只言片语的前情提要，在结合自己多年摸爬滚打的职场经验，他大胆推测了一下卡卡西今晚接下来的命运，指尖颤然一抖，把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餐巾打得七零八落。他连忙抓起其中一张，猫下腰，手忙脚乱地在卡卡西裤脚上擦了几个来回。

这样近的距离下，琴酒的醇香和草本的清香幽幽飘进他的鼻腔。带土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动作，晕晕乎乎地嗅了一下。

“那个……差不多可以了……”卡卡西礼貌而克制地拍了拍带土的背。

“哦、哦……好了好了。”带土嗖得直起腰，从桌子下面冒出半张脸，一手扶着卡卡西的膝盖，另一只手里紧张兮兮地攥着那团揉烂的纸巾。

正在这时，酒吧里传来两个刺耳声音，以非常不协调的方式交叠在一起，贯穿拥挤的空间。

“带土？！”一个尖细的女声叫着。

“卡卡西？！”一个油腻的男声喊道。

宇智波带土的追随者和旗木卡卡西的客户站在卡座边上，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几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排列组合地相互对视，断章取义的画面在七扭八歪的脑回路中演绎出愈加曲折离奇的剧情，不可思议的等级在各种天马行空的猜忌中不断攀升。

— — 这不科学。

围观者斩钉截铁地得出一个相同的推断。

然而，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科学原理解释的。比如说，

两直线平行也会有交点。

两直男失联多年也会在gay bar相见。